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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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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許向任何人提起”便大步離開。

寧語長舒一口氣,看了看那關上門的臥室,便也離開了。

其實寧語不知道這一天都幹了些什麽,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齊悅,心裏亂的很,周齊的司機把他放在了仁安醫院門口,他站在人來人往的仁安醫院門診部前,擡頭看著那似乎是新裝修的大樓,那仁安醫院四個字,抿了抿唇。

他的心思覆雜,他經歷過低沈,經歷過痛恨,甚至也抑郁的想要一死百了,但是齊悅把他拉了回來,讓他重新燃起鬥志,要殺回來讓所有瞎眼,勢利眼看看,等他當上領導要虐死這群人,可是這五年過去了,他的心也沈寂了下來。

說不出來是一種什麽感覺,讓看錯他的人後悔的想要來這裏顯擺的心情,自然是有一點的,但是這些年他逐漸重新喜歡自己的職業,並且能夠做的很好,符合自己的預期,每天都設定一個小目標,一點點實現,一點點充實的感覺也是真實的,每天似乎都過得很有意義。

他見過了很多或小人,或君子,或瀟灑,或消沈,或陽光,科學領域什麽人都有,也會被那些德藝雙馨的教授感染,他眼中所見,心中所想,早已經不是當初那麽狹隘。

但是他回來,又是為了什麽,說不上來。

也或者,不得不承認,只是想要看看那個人。

他就算不去計較,不會痛恨所有人,但那個人,他始終不會原諒。

他的心中一直有著那個名字,宗檐,宗檐。

作者有話要說: 齊悅不是神經病,不是神經病,不是,病。

☆、第 28 章

齊悅一覺睡得足,上午十點才醒過來,打眼一看屋子裏光線有些暗,不過能感覺出來是白天了,他摸著床頭的手機,摸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睜開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換了地方了。

周齊向來是有效率的,他說要過搬過來住,那邊齊悅的東西便已經都搬了過來歸置好了。

“醒了?”

齊悅聽到另一道聲音,擡頭看向發聲源,周齊剛把報紙放到一旁,從沙發上起身走到床邊。

齊悅自己坐了起來,揉了揉眼,道“我手機呢?”

周齊蹙眉“這是什麽習慣,一醒來就摸手機?”

齊悅還有點沒睡醒,不高興了,也想不起來掩飾。

周齊看著齊悅毫不掩飾的嘟起的嘴,心軟下來,把齊悅的手機扔到床上,齊悅隨意翻了翻,道“我昨兒個怎麽睡著了?”

周齊也轉身坐到床邊看著齊悅,似是審視,道“想不起來了?”

齊悅看他那樣看著自己,不爽道“怎麽了?一大早的,想不起來怎麽了?”

若是常人這態度,周齊早給扔出去了,不過對方是齊悅,自然要另當別論,他不僅沒有生氣,還頗有些愉悅道“你可能是太累了,到了家就睡著了。”

齊悅上輩子和他朝夕相處二十年,這輩子又對他相當關註,周齊態度的變化他最是敏感,這讓他忍不住猜測周齊是不是有點M傾向,好好說不行,非得讓人給他臉色。

周齊握住了齊悅放在被子上的手,狀似關切道“昨天晚上做噩夢了?”

齊悅猛地抽出自己的手,警惕道“你怎麽知道?”

周齊道“你做噩夢說夢話,我哪裏會不知道,看了你一夜。”

“一夜?”齊悅上下打量,狐疑的看著周齊,顯然不信,若說上輩子,他是相信的,只不過這輩子周齊都晾了他二十年,就連著半年幾乎都是不聞不問的,這一下他回國突然就變了樣子,還真讓齊悅不適應。

周齊神態自然道“你抱著我不撒手,睡熟了才放開。”

齊悅眉頭都鎖到了一起,回想昨晚,自己還有這種癖好,他道“不可能,我才沒這習慣。”

周齊不做解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便起身揉了揉他睡亂的頭發,道“快起床,吃早飯。”

索性齊悅並不是個鉆牛角尖的事情,他還不知道周齊到底是什麽目的,既然周齊不再說這件事情,無傷大雅的小事兒,齊悅也不會在意,他也餓了,爬起來去衛生間洗漱。

下了二樓齊悅到了餐廳,一眼掃過去桌子上的菜,倒是符合他的口味,李嬸一樣樣端上來。

她丈夫兒子死的早,寡婦門前是非多,被村裏人傳著和別的男人種種,待不下去了,是周齊把她找來,齊悅從小被她照顧,她完全把齊悅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只是周齊離開幾年,她這才在周齊安排下在這邊住下,說是將來齊悅還會回來,每天都盡心盡力的打掃庭除,這下真的回來了,她比任何人都高興,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齊悅和她親近,看見她心情也挺好,要了勺粥喝了一口,誇讚道“李嬸手藝最好的,好喝,好喝。”

“那就多喝點,鍋裏還有”李嬸端出自己醬的小菜,小魚,齊悅就喜歡吃腌漬的香辣小魚。

周齊顯然已經吃過早飯了,只是坐在沙發上看著書,掃了一眼這邊,正色道“不能讓他多吃。”

“哼”齊悅鼻子一哼,夾起灌湯包咬了一口,卻又一楞,這場景,像極了上輩子,陌生又熟悉,他忙呵了一口粥掩飾,卻也不知道掩飾什麽,擡眸周齊根本沒有看這邊。

索性周齊沒讓他沈思多久,翻了頁書,道“你休息一天還是跟我去醫院?”

若說剛開始齊悅還有些非分的念想和憤憤不平,這麽多年,倒說不上釋懷,只是沒有那麽執念了,更何況,這原本就不是他該肖想的。

他一直搞不懂周齊到底是怎麽想的,這麽讓他去醫院工作又是為了什麽?

他想了想“我今兒先去回去把東西拿過來。”

周齊道“已經讓人給你收拾過來了。”

“……”本來以為周齊回來,他就能交接工作逍遙自己的去了,沒想到周齊一點這樣的意思都沒有。

爺今兒還就不想工作,齊悅挑眉道“收拾過來了?哪兒呢?對了,我還有藥放在他那兒呢。”

“維生素?咱們廠子的給你拿了新的過來。”

看周齊明顯不想讓他亂跑的樣子,齊悅還真擰巴上了,道“shally呢?怎麽沒有見著?”

周齊不屑道“那只傻狗”。

“它聰明著呢”齊悅知道周齊不喜歡這種小動物,也沒有那個耐心,前世一直不讓他養,在國外他如願養了一個,但是一回國,周齊就威脅他,齊悅知道這個男人說到做到,他怕周齊真的哪天看shally不順眼一刀了之,還真的沒敢養在身邊。

如今他如願了,哪裏會看周齊的臉色,正常情況下,齊悅也只是表現出來的對於周齊的畏懼,因為大家都是那個樣子,重生之後周齊明顯要跟他劃分距離,齊悅也只能做出那個樣子,但實際上,周齊上輩子所有的柔情和耐心都給了齊悅,根本就沒有教過齊悅什麽是害怕。

齊悅對他根本沒有其他人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所以一旦觸犯原則讓他不開心,齊悅的小爪子就敢對著獸王亮出來,忘記了掩飾。

見周齊不動聲色,齊悅道“我記得你好像說過要把他接過來,而且寧語有潔癖,指不定哪天就把shally養死了。”

周齊道“潔癖跟養只狗有什麽關系。”

“他潔癖,他不會讓shally進家門,他天天那麽忙,根本就想不到還要餵它,給它洗澡,你看天氣這麽冷,一直在外頭還不給凍死了。”

周齊掃了眼齊悅那不爽的小模樣,道“那狗身上有毛。”

齊悅一甩筷子起身道“你身上不光有毛還有衣服呢,你也睡外頭去吧,我吃飽了”說完就上樓了,老子還能被你關住?你不弄小爺自己去弄。

李嬸不敢打擾父子,一直在廚房沒出來,卻也能聽得明白,她嘴笨怕說錯話,見齊悅走了,看周齊還坐在那兒,她怕周齊罵齊悅,小心翼翼的搓著自己的圍裙走了出來,低聲道“先生別生氣,小悅年紀還小。”

“也不小了,五年在外頭性子也野了”周齊一貫的面無表情,倒也沒有明顯的不悅,這讓李嬸松了口氣,只見周齊放下書也跟著上了樓,只是吩咐道“粥先熱著”。

知道他始終是心疼齊悅的,李嬸笑起來忙點頭稱是。

齊悅看周齊跟著自己上來,覺得是不是說的有些狠了?不過他也沒陪自己,都是shally陪伴自己,便又硬下心來,不理他。

周齊道“接過來也可以。”

齊悅知他還有後話,道“但是什麽?”

“我也睡這兒,所以它不能上樓,不然我立馬燉了狗肉。”

齊悅還是不甘心道“你不回自己家,在這兒睡?”

“這就是我家。”

“你怎麽不說我在的地方就是你家。”

齊悅沒想到周齊卻是很認真的想了想這句話,道“可以這麽說。”

“……”齊悅有些惡寒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周叔你是不是近期看電視劇改看言情劇了?”

周齊也懶得跟他廢話,道“你還要不要那條狗。”

“要,要”齊悅道“跟個狗一般見識什麽。”

周齊道“我是不需要跟它一般見識,但沒想到你跟它一個性。”

“……”齊悅說不過他,試圖阻攔道“那你大老婆,二老婆,小三小四太子爺怎麽辦?”

周齊赤條條道“什麽老婆都沒有,太子有皇宮就行了。”

齊悅道“我也要皇宮。”

周齊道“我一個不是頂仨?”

“……”齊悅嘟囔道“我特麽跟你說這些做什麽”。

周齊看他不說話了,道“聽見你肚子叫了,下去吃飯,然後去領狗。”

周齊看著齊悅那得意洋洋的樣子,勾了勾唇。

☆、第 29 章

也不知周齊是想要把這幾年缺失的陪伴都補回來?終於拉著齊悅出門,兩個人便去了商場,給齊悅置辦了些衣服,齊悅一開始還有點戒備的心情,但是防不住去了游戲城玩兒心大起,玩兒夠了被周齊帶著去吃了午飯,這才讓保鏢送去寧語住處,順帶安排寧語休一天假,他則去處理公務。

既然有人請了假,寧語自然不著急工作,收到齊悅的短信在醫院餐廳吃了簡餐就回了住處。

齊悅不會委屈自己,一直在車裏坐著暖氣足,吃飽了有些昏昏欲睡。

寧語開著自己的chok小電動停到了那輛凱迪拉克旁邊顯得很是渺小,但他一點都沒有壓力。

對於寧語的有些不能理解的事情,齊悅已經懶得說他,見寧語回來,便也下了車,shally早就聽到了聲音,歡快的跑了出來。

齊悅掃了一眼,詫異的看向寧語“我怎麽還瞅著胖了呢?”

會想到宗檐餵這傻狗,寧語清咳一聲道“我怎麽沒看出來?”

齊悅狐疑的看了眼寧語。

兩個人進了屋子,寧語習慣性的先去洗手,見他回來,齊悅摩挲著下巴環顧客廳,道“我問出了第二個人的味道。”

寧語心裏有鬼,掩飾著心虛道“你這是狗鼻子罵?”

齊悅不屑道“你能瞞得過我?我那會兒讓你招室友,你還真招上來了?看這樣子這個人你還不想讓我知道……”他跳過去胳膊肘掛住寧語的脖子,嘞著寧語道“老實交代,交女朋友了?這麽快就住一塊了?你能受得了旁人和你一起住?”

當初兩個人在瑞士的時候,寧語就非常嫌棄的不願意和他一起住。

寧語嗆了一下,咳了一聲,道“沒有……真沒有……好,好……我說……宗檐住過來了。”

齊悅滿意了,果然是有jian情,問出來了,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當初他就看出來了那宗檐有些問題,叮囑寧語防火防盜防宗檐,可惜還是被人揭瓦上房,只是寧語這邊的態度,實在是有些莫名,他也不便多說,伸手逗弄著shally道“老頭兒拿了那瓶藥了?”

寧語看著他,道“你摸了狗的手不要摸別的地方”思索片刻道“那瓶藥有問題?”

齊悅道“你不是奇怪一瓶維生素裏怎麽那麽多粉末?還以為是藥屑?”寧語以前掃過一眼那藥,提出過疑問,但是又打開一瓶還是那樣,以為這款藥就這樣。。

寧語道“難道那些粉末還有文章?”

齊悅不屑的一哼“那個太子爺也不知道腦子怎麽長得,裏面撒了不少□□,你是幹麻醉的,你知道嘍”。

寧語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事情,他驚訝道“這……這□□過量服用會心臟出問題,你……”。

齊悅笑道“你不會勸我報警吧。”

寧語知道他們這些人都不會這麽簡單被人抓住把柄,也明白大約是為了揪出最後的那個人才會如此隱忍,他有些擔憂的看了眼齊悅,道“你小心一些”。

齊悅笑起來,淩厲的眉眼柔和起來,很是動人,道“那是,到時候他那不孝兒子被我玩兒死了,我還得給我們家老頭端骨灰盒呢。”

這話寧語不敢接,也不會接,索性沒有開口,他覺得周齊聽到這話,說不定到時候棺材板兒都摁不住。

做完自己手頭病人的手術,外科各治療組陸續的開始封刀,內科也開始勸病人出院,不再大量接收新的病人,當然,門診量也漸漸的少了,自然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病人入院了。

這天手術間胸科大夫正在做著食管癌手術,病人還算年輕,五十五歲,心臟無基礎疾病,只是有少量反流,老年人居多都有這樣的問題,二十年煙齡,做的肺功能現實有輕微的慢性阻塞性通氣功能障礙。

雖然胸科手術單肺通氣對肺部的要求比較高,患者的肺功能還算可以,雖然麻醉風險比一般人高,卻還是可以手術。

正常手術無特殊要求的,全麻都是雙肺通氣,即麻醉病人,病人沒有呼吸之後,從口部到氣管插一根氣管導管,整個手術過程是有呼吸機連通導管控制病人呼吸。

胸科手術因為暴露手術視野的要求,一側肺最好是不讓它通氣,那麽導管就要選擇雙腔管插入患者另一側肺,只單肺通氣,所以,肺質量不好的,單肺通氣無法維持他手術氧需求的,就會增加手術難度,也增加了手術結束後恢覆自主呼吸的時間和困難程度,可能還會有致命的危險。

許多病人並不明白手術和肺的關系,也不好好做手術前的肺呼吸練習,會讓許多麻醉醫生苦惱,其實醫生所做的許多決策,都是針對病患本身,為了降低手術麻醉風險,讓病人活著進入手術室,也能高高興興的出了手術室。

此刻病人的體位是側臥位,開放手術,手術大夫在做食管過主動脈弓的時候,吳通突然聽到了監護儀心率變化的聲音,他擡頭看了眼監護儀,食管手術因為在心臟附近的操作可能碰到心臟,病人的血壓和心率時時變化,胸科手術本身風險就要高,但居多都是一過性的,病人如果沒有大的基礎疾病,大多數自己都能恢覆過來。

而麻醉,講究的也是不過多人為幹預,能不用藥就不用藥,畢竟藥都有副作用。

吳通等了幾秒,發現病人的心率突然變成室上性心動過速,他連忙道“外科老師先別做手術,病人心電圖有問題。”

外科嚇了一跳,收了手,他們也聽到監護儀‘嘀嘀嘀’不尋常的聲音,那主任手往胸前兜裏一揣,走了過來看了眼監護儀,吳通朝巡回護士道“巡回老師,幫忙喊下我二線寧老師,不行就打電話”他說著轉身去抽利多卡因。

寧語正好路過,巡回看到他,忙道“寧老師,吳通叫您,說是病人心律有些問題。”

寧語蹙眉,忙踢門進了手術室,吳通剛把藥推進去,看到寧語道“剛才他們過弓的時候,病人突發室上速。”

寧語看了看心電圖,藥起了作用,心率轉為竇性心律,他道“我記得,這個病人術前心臟方面沒有太大問題。”

吳通點了點頭,他不放心的又打開病人病例,道“我也記得沒什麽問題,就是動態心電圖偶發二聯律,好多成人都有這個,不是大問題。”

寧語點了點頭。

外科主任看了看,道“我們可以繼續手術嗎?”

寧語道“過五分鐘,看看有沒有重覆出現,更安全點兒,可能就是一過性的。”

過了五分鐘沒有事情,手術繼續。

誰知剛過了十幾分鐘,病人再次出現室上速,寧語忙把藥重新推進去,還是不見覆轉,又加推了艾司洛爾依舊沒有效果,心下大駭。

吳通看寧語臉色難看,趕快去抽腎上腺素。

寧語道“手術立即停止,巡回趕快通知護士長和主任,把急救藥車推過來,快!”

臺上的外科大夫停下手術坐到旁邊的凳子上,讓開了手術臺,還有的大夫脫了手術衣出去叫人。

在手術間內,病人出現問題,幾乎只有麻醉大夫能救命了,此刻,手術室內的紫紅衣就成了希望的顏色,急病亂投醫,外科大夫看到紅衣就讓他們去正在急救的手術間。

生死離別是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對於生命,醫生比任何人都要敬畏,搶救生命自然是刻不容緩,無論旁人信不信,醫生,必定是只想要病人好好地。

寧語眉頭緊鎖,看著監護儀,此刻麻護已經把急救車推了過來。

病人已經出現室顫,心臟開始無效跳動,瞳孔開始擴大,血氧飽和度低,血壓低,病情十分危急,即便是寧語,此刻也需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沈聲道“外科大夫幫忙胸內摁壓心臟,快,再開一路液體,補充膠體,液體加溫,冰帽拿過來保護好腦子,腎上腺素!”

☆、第 30 章

面對如此兇惡的病情,手術間的所有人心裏都沒有底,卻依舊沈默著有條不紊的聽著寧語的指揮,這裏只有他能救這個病人了。

有的人抽藥,有的人記錄。

十分鐘過去了,病人心跳還是沒有覆轉,外科醫生手捏累了,下去了一個人把手探進去捏心臟,他捏了一下,道“沒有希望了,心臟都快1硬1了。”

寧語緊咬著牙關繃著一股勁。

宗檐在外面開會急匆匆趕了回來,看了眼情況,又看了看麻醉記錄單上的藥品,道“除顫。”

宗檐的到來,大家更加有的主心骨。

最後一道工具,除顫,如果除顫都不行,那麽,這個病人真的就要這麽去了。

宗檐拿著電極板充好電,“讓開”圍在手術床周圍的人後退一步,電極板放到病人胸前,宗檐說著,示意麻護記錄“16點1分,360焦一次。”

病人胸膛跟著起來一次,眾人期待的看向監護儀,心率依舊沒有回覆。

宗檐充好電“16點4分,360焦兩次。”

寧語呢喃道“還是沒有恢覆”。

宗檐又除顫了一次,還是沒有反應,寧語跌坐在椅子上,宗檐把電極板放起來,過去伸出手,看到寧語的神情,緩緩的放在寧遠的肩膀上,握了握他的肩頭,不需言語,卻只有我懂你的心情。

一條生命,從手中滑落,雖滿腹學識,卻無能為力,手術室外還有病人家人期待的眼神,還有兒女的企盼。

其實,他們是最期盼患者好的人,因為大家同而為人,誰都不知道你的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明天,只有你治愈了,開心的生活,每天與疾病打交道的醫生才會覺得生命永遠充滿著堅強和生命力,生活才會更加有希望,因為我們都有老去的一天,可能都有疾病纏身的一天,提高了你的生活質量,不只是讓醫生有成就感和自豪感,也會有物傷其類之感。

一室的靜默。

寧語低著頭道“再試一次。”

吳通道“已經二十分鐘了啊”這麽長時間,是真的不行了。

寧語看向宗檐,道“再試一次!”

宗檐深深的看著他,片刻起身拿起了電極板,360焦,第四次。

監護儀響起了嘀嘀嘀的聲音,眾人看過去,寧語眼睛一亮,病人心跳恢覆卻還是嚴重的心律失常,極有可能再次驟停。

寧語對著驚訝的眾人,道“快!測血氣,補鈣,糾酸,利尿,升壓!別放棄!”

他的聲音打破了眾人靜止的畫面,所有人都找到了希望,宗檐又連續除了兩次顫,生命之門,終於為患者二次開啟,猶如蛹化為碟的美麗。

看著病人情況漸漸的平穩,人都散去,寧語一直繃著的弦才放松下來,他這才感覺有些虛脫,想著大概是剛才一個小時內一直精神緊張,有些胸悶,他從椅子上起身,突然就感覺有些眩暈,吳通在他旁邊,立馬就發現了,當即扶了一下,道“寧老師?”

寧語推開他的手,自己站好道“突然有點低血壓”他頓了頓開玩笑道“可能中午沒吃飽。”

外科主任聽到,道“沒吃飽?晚上我請客,管飽!”

其他幾個外科醫生聽到後笑了起來,氣氛從剛才的緊張轉為平和。

畢竟病人救回來了,就算這是正常的手術風險,但是誰都是想活著進來好好的出去,或者總比出了事兒好交代,命救回來了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麻醉科出了大力氣,他們自然是要請吃飯的。

寧語擺了擺手,道“我先出去透口氣”他說完往外走。

吳通看了眼宗檐,覺得寧語老師咋不把宗主任也帶走,宗主任站在旁邊感覺亞歷山大,怕自己做啥錯啥。

宗檐看著寧語晃晃悠悠的往外走,也跟了上去,誰知寧語伸手摁著門旁邊的開門開關時,身子卻像是沒了骨頭一樣滑了下去,突然心一緊,大步上去把寧語抱扶了起來。

吳通也是嚇了一跳“寧老師!”說著就跑了過去。

外科大夫跟著看過去。

外科主任嚇了一跳,道“快弄起來,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暈了?”

宗檐抱著寧語換了個姿勢,讓兩個人都舒服一些,他摸了摸寧語的臉,道“發燒了。”

外科主任忙道“小常,你先下去給寧大夫開檢查單子。”

麻醉醫生是沒有臨床醫生權限,開不了檢查單子的。

他接著道“宗主任有啥需要讓我這學生弄。”

宗檐也不客氣,道“好。”

寧語再接再厲的想要凍死宗檐,作天作地終於把自己作感冒了,連續感冒幾天,今天終於惡化成了虛軟發燒。

寧語在醫院輸了液,有些困倦,一天都是昏昏沈沈的,仿佛累極了需要大量的休息來彌補,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已經躺回了自己的房間。

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換了,寧語看了看,宗檐在旁邊操作著電腦,看他醒過來,合上電腦道“你醒了?餓不餓?”

寧語想起來一些事情,看窗外已經天黑,他拿過床頭的鬧鐘,看了看,淩晨三點,道“你為什麽把我衣服換了!我從醫院回來還沒有洗澡!現在被子也弄臟了!”

宗檐走過來坐到床邊道“你發高燒,我用酒精好好的給你擦了擦,才給你換上了睡衣。”

“……”還不如不擦,寧語耳朵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宗檐從床頭櫃上拿了溫度計,道“再測一個。”

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寧語拿過了溫度計夾在腋下。

宗檐道“我都是測得1肛1溫”。

寧語惡寒的拿了出來,宗檐忙道“腋溫,腋溫。”

寧語抄起旁邊的枕頭就照著宗檐的腦袋甩過去。

宗檐現在確實有本事一開口就想讓人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最後寧語坐在床上揪著小桌子吃著宗檐熬得玉米瘦肉粥,看著遠處的水果道“怎麽買了那麽多水果?”

宗檐道“都是科裏學生送的,怕你英勇就義,沒有人能解救他們於水深火熱”。

這點寧語是不知道,也是學生們漸漸摸索出來的規律,宗檐這大1獨1裁,一言堂嚴格的很,說一不二,從來不管學生們多麽苦逼,只管下任務,只有寧語,能夠擋得住宗檐。

吃了飯,寧語有些熱,他這才註意到,房子裏的中央空調又開始起作用了,詫異道“你知道總開關在哪兒?你知道我關了?”

宗檐道“如果這樣你就會自覺主動出去看我的身體的話”空調關著我也照樣不穿衣服。

“你給我滾!”

宗檐不怕死道“但我沒想到你身體這麽弱,這才幾天”說著還有些可惜的語氣。

寧語捏著手裏的碗恨不得捏碎。

作者有話要說: 寧語:每天都被氣,我覺得我可能命不久矣

☆、第 31 章

番外一:齊悅的夢

‘砰’

‘砰’

兩聲槍響,周悅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那個男人手中的槍,時間在那一瞬間凝固,仿佛還能看清楚那槍口冒出的白煙,他低頭看著自己左肩的血洞,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真疼啊。

可是這種疼痛離得近又遠,周圍的人似乎都離他們遠去,天地間只剩下他和周齊,還有周齊背後那個想要暗殺周齊卻又被周悅一槍爆頭的心腹,王智。

周悅嘴唇顫抖,想要說出些什麽,可是這明滅的光線卻又讓他眩暈,他看著對面的周齊明白過來後臉上的詫異和仿佛是心痛的表情,竟然有那麽一絲的快、感。

可是他恨,他恨死他了,那一瞬間,他想要報覆他,也想要結束這一切。

實在是太累了,他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右手舉起了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看著周齊驀然睜大的眼睛,和那從來不曾聽到過的嘶吼,可惜他過不來,他的忠心的手下都怕周悅會對他下手,他們攔著周齊。

又是一聲槍響,一切歸於沈寂。

可那刺骨的疼痛,依然記憶猶新,不知道到底是傷口疼,還是心疼。

齊悅猛然從床上坐起,瑞士這個季節還在下著雨,落地窗外淅淅瀝瀝,他昨天晚上大概沒有把窗簾拉好,雖然陰沈著天,總有一絲光線從縫隙中闖了進來。

齊悅拉開被子下地,走過來拉開了窗簾,初秋的第一場雨,梧桐葉也落了地。

他打開窗戶,冷風灌入,齊悅精神一爽。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周悅已經死了,他現在,叫齊悅。

想到此,齊悅勾起嘴角,上輩子,姑且叫做上輩子吧,是自己想不明白,現在的生活,也沒有什麽不好,為什麽要去執著於那些本來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反而像個小醜,貽笑大方。

院子響起了一聲shally的叫聲,只見一只純白色的薩摩耶跑向了剛從大門進來的瘦削青年的身邊,那青年懷裏抱著一大包用牛皮紙包起來的東西,青年笑起來,躲開shally,道“嗨,寶貝兒你得離我遠點,你看你的爪子在外面玩兒的多臟,你daddy起床了嗎?。”

哈森太太從廚房走了出來接過了青年懷裏的紙包“ning先生,你起的好早。”

“早上好,哈森太太”青年打了招呼,看了看樓上,便進了屋子。

齊悅轉身走過去為自己倒了杯紅酒,坐在沙發上,手指扣著桌面,這個時候,寧語大約在換鞋子,脫掉外套,接下來是他上樓的聲音,然後敲門聲,沒有得到回應,直接開門,看到自己手裏的紅酒,只聽到那先前在樓下的青年道“你一定沒有喝水就喝酒。”

伴隨著寧語的聲音,齊悅默念完,舉杯示意一下,便喝了一口“每天你都是這樣的句子,不煩?”

寧語走到櫃子邊倒了兩杯水,自己喝了一口,走過來遞給齊悅道“我確實是煩了,我看你倒是沒煩,我還要再說一句,你既然在屋子裏,麻煩我敲門的時候你應一聲。”

齊悅笑起來,道“有什麽意義,你這樣的強迫癥,就算我真的不在屋子裏,你都要打開門看一下,有時候看被子是隆起的還要掀被子看一下我是不是死在這兒或者生病了。”

寧語皺眉解釋道“我這是。”

齊悅打斷他道“得了吧,也不知道你未來會不會發展到看看床底我是不是死下面了。”

見說不過齊悅,寧語看了看齊悅,挑眉道“不,我會看看你是不是藏衣櫃裏了,而且人本來就很容易出意外。”

齊悅打斷他道“我看你是在急診和麻醉待時間長了,考慮轉行吧,不然你這個病可能會越來越嚴重,神經官能癥是總覺得自己出毛病了,你這是逆向神經官能癥吧,總覺得別人出毛病了,誒?你說你每天早上一醒來,第一件事是不是想,隔壁齊悅是不是死床上了”他說著自己想到那個畫面,哈哈大笑起來。

寧語實在是說不過他,便放棄了,任他調侃,等他笑完了,道“我早上起來看你短信,說昨天,周先生打電話了?”

說道周齊,齊悅的臉色變天似得陰沈了起來,他放下酒杯,喝了一口水,道“對,叫我回國。”

“不是他當初執意讓你出國……”寧語看了看齊悅的臉色,漸漸閉了口,他從來就沒搞懂過周先生的心思,也看不透周齊和齊悅的關系,所以他也從來不去多想,遂不再多言此事,轉而道“那你什麽打算?”

齊悅兩手一擡兜著自己的腦袋靠在沙發上,看著寧語挑眉。

寧語直覺沒好事兒,果然聽他說道“我跟那老頭說了,你回去我就回去,你不回去我就不回去了。”

寧語不知道說什麽好,也就齊悅敢說那位叱咤風雲的周先生是老頭子,他無奈道“我竟無言以對,你這個鍋甩的666”。

齊悅又挑了挑眉。

寧語拉過來凳子坐在他對面,道“這跟我回不回國有什麽關系?他讓你回去做啥?”

齊悅輕飄飄道“學習接手仁安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來晚了,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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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番外二:回國

寧語拉過來凳子坐在他對面,道“這跟我回不回國有什麽關系?他讓你回去做啥?”

齊悅輕飄飄道“學習接手仁安醫院。”

寧語有點驚訝,仁安醫院大約國內人沒有人不知道的,唯一一家進入全國排名前十的私人綜合醫院,三甲自然是不必說,強項是外科腫瘤,近來發展更是迅猛,擴展為仁安醫藥和仁安研究所以及仁安醫療器械,逐漸發展成為一個資金產業鏈,組建了仁安集團。

這事兒擱誰頭上,都是天大擱餡兒餅砸下來,要是擱齊悅頭上,他看向齊悅。

齊悅道“我在這兒,有錢有酒有美妞,還有閑,並不想回去。”

可惜這麽多年,寧語對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寧語道“你若真的不想,不會跟我說這些”齊悅向來是個果斷的人,他打定決心的事情,誰都改變不了,也不會糾結,更不會跟他說起,只會給他個結果。

齊悅笑著拿指頭點他,“你知道的太多了”。

只是那笑未達眼底,寧語看得出來。

寧語起身走向門口,道“我餓了,去看看哈森太太早餐準備好了沒有。”

身後的齊悅道“那個地方,我以為你不想回去”你寧語表面上看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實際上骨子裏的倔強誰也改變不了,這麽些年,又不只是寧語了解他,他也了解寧語,寧語一句反對的話也沒有說,大約還是念想著那個地方,這才是他看不明白的地方。

寧語只是背影頓了頓,他回頭看了看齊悅,似乎想要說什麽,最終也沒有開口,下了樓。

兩人一狗在餐廳安靜的吃著早餐,只有齊悅翻報紙的聲音和狗狗舔舐的聲音。

寧語吃差不多了,有一口沒一口的手撕著起司面包。

齊悅放下報紙,道“你認識老頭嗎?”

寧語有些驚訝,不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問,他搖了搖頭,“見都沒見過,要不是你和他有關系,我都不知道他是仁安的院董。”

這就奇怪了,昨天老頭打電話,說讓他回去,他就說寧語回他就回,老頭還奇怪的說了句,寧語?仿佛好半天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個人,明明不認識,但是老頭想起寧語是誰後卻堅決不讓寧語回這個態度就很奇怪了。

寧語道“怎麽了?”

齊悅轉而道“我回去你就回去?你想好了?”

寧語吃完最後一口面包,拿過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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